出售早晨(散文)

巧家县  朱 倩

 周末，安排值班，不跑步了，所以很晚起床，做简单的早餐。

 一路慢慢行走，约一小时后到达值班的村，村上值班的同事比我早许多时候，他们事多，这几天，我们所谓的值班也就是有一个人影摆在那儿即可，没有事情可做。

 村委院子里草木茂盛，蚊虫亦很茂盛。

 将裸露在外的皮肤涂满风油精，蚊虫倒也不敢和我有过于频繁的亲密接触，这样最好，我就可以不用躲在狭窄的空间里了。

 刚好，室外就有办公桌和椅子，将这个慵懒的肉身窝在那把椅子里真是不错的选择。

 无事牵着，这样在满目葱绿的院子里静坐，可是极美的事。

 好时光是用来浪费的，所以：在这么美好的早晨，应该翻看手机，应该看肥皂剧。

 间隙，抬眼，看见早先一直觉着是树苗的几棵树，它们在此刻，像是瞬间长成了大树，那树干比三个我绑在一起还要粗壮许多。嗨，它们可真会将日子一点点堆积在身上，冷不丁的就可以成为你崇拜的偶像。

 今天早上，我没将日子堆积起来，其实，很多天，我都没办法将日子堆积起来。很多年，我的日子都跑掉了，也是很多年，我一斤都没有长过。

 我的日子，根本没办法用斤、用尺、用寸来论。我的光阴一晃就是半生。

 天空真深邃，晴时装蓝雨时装水夜时装下满天繁星，我在这样的早晨仰望着透过树叶漏出的点点天空，又一个早晨悄悄过去。

 小时候老师千万遍告诫我们：一寸光阴一寸金，寸金难买寸光阴。小时候真笨，怎么没问老师：哪里有光阴兑换黄金的票号？漏掉半生的光阴我一寸金也没换着，剩下的光阴贬值得就像前几年看见的关于津巴布韦币的报道，我还剩下的这半麻袋光阴，估计也不能换半寸金了。

 想起前一段时间去调查的一户农户，男主人中年样，妻子和他离异，外出已多年。他独自带两个孩子，大的孩子十六七岁，患有轻微精神疾病，小的孩子读初一，伶伶俐俐的样子。

 中年男人说：我每天都是一大早天不亮就进城了，和很多进城找零工做的人一起等着被人找去做事，有时候运气好一些，会被人叫到，有时候运气不好，等一天也没人要。这样早早去等着，一年到头累计能打两三个月的零工。

 中年男人还说：地里就只种一点包谷，菜嘛，有就吃一点，没有就算了……

 我去过他们家三次了，前两次都没有遇着男主人。两个孩子，自己做饭吃，厨房里蚊蝇乱飞，杯盘狼藉，遍地垃圾。墙角摆着一台电视，两个孩子瞅着电视，有一搭没一搭回答我的问话。

 我想着这个中年男人坐在黑暗的黎明等着出售自己早晨的模样，想着他笑里都含着泪的眼神。

 黄金真贵。早晨，真便宜。

《中华布依网》官网投稿和联系方式：

QQ 728814981    邮箱 728814981@qq.com